第(3/3)页 “是你?天放?” 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?” 吴天放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鬼祟的僵硬。 他那张脸上,瞬间堆砌起一层极其熟悉却又极其怪异的“谦逊笑容”——那是下级对上级的必备面具,只是此刻这笑容像是糊上去的劣质墙纸,边缘卷曲,底下压不住那份强行按捺却已满溢到眉梢眼角的惊惶。 那笑容非但不能拉近距离,反而在办公室明亮的冷光下,折射出一种令人背脊发凉的虚假感。 “刘县长,”吴天放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了许多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,仿佛空气粘稠到难以发声,“我是…我是看您下班了还没回去,实在放心不下…” “嗯,那个,打电话到您家里,一直没人接…” “家里没人接…我…我实在是…心里打鼓。” “就…就冒了个大不韪,想着您可能还在工作,就…就到这儿来找您了。” 他的解释急切而凌乱,眼神游移,不敢长时间与刘世廷对视,双手在身前无意识地互相搓揉着。 “你到过我家?”刘世廷的惊讶脱口而出。 他的家庭住址虽然不是什么绝密,但吴天放直接找到家里去,这本身就传递出一种不寻常的信号。 “没有!没有!绝对没有!”吴天放像是被火烫到一样,猛地挺直了一下腰背又迅速弯回去,双手慌乱地摆动着,声音因急切而有点变形,“县长,借我八个胆儿我也不敢直接上门打扰您休息啊!” “我刚才说过的,是…是打过电话,家里的座机,一直没人接听…一直响一直响…” “我才……我才斗胆猜…” “您可能还在办公室,为县里的大事操劳。”他努力让语气显得真诚,可惜那份惊惧像湿透的衣衫,紧紧裹着他。 刘世廷从鼻腔里挤出一个模糊的“嗯”声,身体缓缓地、刻意放松地向后靠回厚实的皮质椅背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紧张从未出现过。 他的手指在光滑如镜的红木桌面上开始无意识地、带着某种特殊韵律地敲击着。 “笃…笃…笃…” 指尖接触硬木的声音沉闷、单调、清晰。 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一声声回响。 如同古寺里暮鼓敲响前的预兆。 又像审判官手中法槌落下前的轻叩,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、巨大的压迫感。 他锐利的目光并未放松分毫,依旧牢牢锁定着吴天放,如同手术台上聚焦的无影灯,冰冷而精准。 他要看看,这个被自己视作弃子的“闲人”,究竟怀揣着怎样“火烧眉毛”的要紧事,值得他打破常规、如此失态地夜闯办公室? 一种近乎猫捉老鼠般的玩味,混杂着冰凉的审视,盘踞在他心头。 第(3/3)页